月下落英

家有麟儿【五十九】






天启生无可恋躺倒在床上,一把掀过被子盖过头顶,自己不过就睡了一觉的功夫,早上才送出门的崽子就又回来了,现下还隔着被子不住地摇晃他的身体,“父神?父神你怎么了?你快出来……”天启只得认命的从被窝里坐起身来,瞅了瞅仨崽子,神情无奈又宠溺,“昨日不是说好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魔界有异还是玄一那家伙又搞了什么鬼?”



团子也不计较他的态度,十分欢喜的摇了摇头,“魔界无事,是我们有异。”天启尚未来得及去思索这话里的意思,柏麟就跳到了他的怀里,天启本能的伸手揽住他,崽子一到他怀里就直起身子,双手扳住他的脑袋,与他自己的小脑袋瓜额头相抵,天启尚未反应过来,惊诧了一瞬,而后便自柏麟的灵台中感知到了他气海的变化,磅礴浑厚的混沌之力在他体内十分顺畅的循环往复,怎么会?不过出了一趟门子……



待确认三个孩子当真彻底觉醒了真神血脉,天启似是被天大的惊喜砸中了头,激动的无以言表,捧着他们肉嘟嘟的小脸蛋儿越看越爱,不禁兴奋的挨个儿在他们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三个崽子尚在言笑晏晏中憧憬他们的修行之路,在‘吧唧’一声之后,带着湿热的柔软触感便落在了他们的面颊上,崽子们瞬间石化,瞪大的瞳孔,僵直的身体,不可思议的神情,可想而知天启这一举动带给他们的震撼,当是不比看玄一白玦斗法时逊色。



待反应过来后,他们看向笑得一脸灿烂的天启,斩苍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柏麟羞恼的脸色爆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斩荒则是一脸嫌弃的用手反复擦着脸上的那块地方。不过也不能怪他们反应太大,实在是在他们上万年的生命中,除了斩荒这个憨货在下界曾经强吻错蛇以外,他们从未与人有过这般亲密接触,是以才会如此窘迫无措。



天启看着他们的反应心下觉得好笑,不顾他们的挣扎非要将他们揽在怀里,殷殷嘱咐道:“之前为了提升境界吃了那么些苦,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你们已彻底觉醒血脉,体内的力量便像无穷的宝藏一样,等着你们去挖掘,从此修行便可一日千里。只是你们须得记住,无论修行到何种境界都绝不能急功近利妄图速成,扎牢根基循序渐进方为上策,知道么?”团子们听闻此话便正了颜色,“知道了。”



天启这才有心思问起了他们今天的遭遇,是如何觉醒血脉的?有没有去到魔界?又是怎么回来的?



团子们便把今早从妖界离开后的经历一一说给天启听,一路上遇见的风物,白玦的神兽红日,红日和墨羽口水仗,当讲到玄一和白玦对战这一段时,他们仍是一副深受震撼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讲到兴奋之处还连说带比划。直到“什么?白冰块儿被玄一打伤了?严不严重?你们走的时候他俩还在打吗?”天启听儿子说白玦跟玄一打伤了,再想起玄一那脾气,顿时有些坐立难安。几个崽子依在天启怀中正讲得热闹,顿时像泼了冷水一般止住了话头,斩荒和柏麟气咻咻的从天启怀中直起身子,一脸不悦的看着他。天启见崽子们忽然变了脸色,立即笑呵呵的凑过去讨好他们,“哎呀,我有此一问也是为了三界啊,眼下时局正紧,若是白玦有个好歹,无异于雪上加霜啊!”说着,还近似撒娇的摇了摇他们的小身板,态度近乎谄媚,“快告诉父神,白玦到底怎么样了?”



斩苍坐在那里一副不干己事不开口的样子,柏麟面无表情的盯着天启似是要看他还能扯出什么样冠冕堂皇的鬼话来,斩荒则是抱起手臂面露讥诮,勾着嘴角道:“为世人所景仰堂堂上古界战神,不过是被人从天上一巴掌拍下来,打到吐血而已,别的也没什么了嘛!父神就不必太上心了吧!”这两句话愣是让他拐了四五个调,属实是将阴阳功力发挥到了极致。



天启也顾不上理会斩荒这通阴阳怪气,又急切切问道:“那你们走的时候他如何了?玄一当时情绪如何?你觉得他俩还会再动手吗?”斩荒敛起了面上的讥诮戏谑之色,歪着脑袋状似认真的想了想,而后在天启的期待中摊了摊手,奶呼呼道:“我不知道哇。”天启被他气了个倒仰。



看来是不指望能从这漏风的小棉袄的嘴里听到什么靠谱的话了,那就只有他亲自去瞧一瞧了,可是这几个祖宗该要怎么办哟?天启正愁要怎么溜出去,就听斩荒的肚子打起了鼓,这才想起他们一天在外面该是都没有吃过饭,忙起身下榻穿衣净面,“奔波了一日,想必你们甚是疲累,父神去准备晚膳,你们就在此休息片刻,等饭好了,父神来叫你们。”天启一边往殿外走,一边再心里盘算往返神界一顿饭的功夫也够了,待会儿把饭做好就编一个肚子疼的借口。



柏麟和斩荒所有所思的看着天启离去的背影,半晌,俩人转过头来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儿……



当天启紧赶慢赶倒腾出四菜一汤,就立即回去叫几个崽子去偏殿用膳,路上还早早的入了戏,一手捂上肚子,面上装出一副萎靡不适的模样来,有气无力的往寝殿走。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三个崽子忽视了他这幅看上去就很像有病的样子,未有一句问候,就好似看不到他一般,三个小没良心的径自拉着手就走,把他一个人撂在身后。



天启坐在桌旁,看着拿起碗筷就吃没讲一句闲话的崽子,天启觉着是不是自己的表演有点太含蓄了,于是便蹙着眉哼哼起来,待到氛围感渲染到位了,扶着桌沿就俯下身去,却又因玩心大起而疯狂加戏,抬袖掩面一阵猛咳,“哎哟……咳咳咳……咳咳……” 他自恃弯着腰袖子又挡住了脸,小崽子们看不见,便一边卖力表演,一边为戏弄到了小崽子而狂笑不止。正当他得意之时,“啪——”一只琥珀碗猝不及防的落在地上,瞬间摔得四分五裂,碎片中的饭菜还腾着热气……



天启顿住了,保持着弯腰俯身的动作,望着地面上的碎碗和饭菜不明所以,嗯?这是什么情况?紧接着耳边便传来斩荒的一声惊呼,“柏麟!”天启瞬间直起身子望去,便看见柏麟脸色煞白的捂着胸口,额上满是虚汗,他死命咬着嘴唇不肯发出一点儿声音,可粗重的呼吸和凸起的青筋却表明他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天启立即扑过去,慌忙将柏麟揽在怀里,不住地为他输送灵力想要缓解他的痛苦,半晌过去见怀中的崽子未见丝毫好转,忙对殿外的妖侍大喊道:“传医官,快传医官过来,再让森简去神界把药王给本尊抓来……”他一边坚持输送灵力,一边问向一旁的斩苍斩荒,“他这是怎么了?明明方才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如此?”



斩荒皱着包子脸,眼中的泪水直打转,声音哽咽道:“父神不知,柏麟患心疾日久,此刻发作起来才一发不可收拾。”



天启瞳孔地震,“心疾?”怎么会?难不成是自下界带上来的?不可能啊,他曾数次用紫月神力为他们涤经洗脉,若有心症,自己怎会一无所知?



斩荒面上挂着两行清泪,表情哀痛极了,“是啊。他的心疾有二,其一便是看你跟那白玦黏黏糊糊,总怕你头脑一热就又跟他再起纠葛。”天启听他如此说便一时愣怔住了,显然是怀疑起了人生,斩荒却不管他,撩着袖子径自在原地转悠了一圈儿,十足一副水仙花顾影自怜的样子,幽幽叹道:“这其二嘛,便是因为我斩荒了,因我过于英勇睿智潇洒不羁,让他自惭形秽,久而久之便觉得一生都无法比肩于我,最终令他郁结在心忧思成疾。唉,其实太过完美也是一种缺憾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天启正要开口斥他胡闹也不看时候,怀里的柏麟却施施然坐起了身,不仅病痛瞬间全好了,竟还有精神整理仪容。天启先是不可置信,而后骤然色变,咬牙道:“是不是本尊太纵着你们了,你们竟不知轻重敢拿此事来诓骗戏弄本尊?”他是真的动气了。斩荒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不以为意道:“哎呀,我们不过是跟父神开个玩笑而已嘛!”



天启气得双手蠢蠢欲动,眼里都冒着火,“你们觉得这样的玩笑好笑吗?”若不是还有两分理智,尚且还能顾念着他们自小流落下界受尽苦楚,便是亲生的,此刻他也要要给他们一顿教训!



“可我们是跟你学的啊!”大大的眼睛,满是无辜。



“本尊什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话音突然戛然而止,方才那摄人的气势突然它就弱了下来,甚至还有些心虚。斩荒抱起胳膊冷哼一声,“是什么?捂着肚子装伤寒,你是存心要笑死谁?还咳成那个样子,不怕把心肝儿给咳出来啊?”



当真虾仁猪心,被揭破心思天启本就尴尬至极,听闻此言脸色霎时成了猪肝色,抬起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过于叛逆的儿子,另一只手抚着心窝缓缓退回去坐下。坐在位置上苦思良久,觉得实在没有办法,心一横,便十分干脆利落的进行自省与纠正:“方才是本尊一时兴起,才想跟你们开个玩笑,是父神错了,可你们也不该为此就戏弄父神啊,你们知不知道父神方才快要被你们吓死了?”



小团子眯起眼睛,“当真只是为了跟我们玩笑?”



“自然。”天启脸不红心不跳的应道,面上端得是一派单纯可信不容置疑的神情。



柏麟却十分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儿,面无表情道:“您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着装病的心思,想趁我们用膳之际溜到神界,探视白玦?”天启顿时崩住了,呆若木鸡,“你们怎么知道?真神心境无人可窥伺,你们是怎么……”



柏麟漫不经心的冷笑了两声,嘲讽技能拉满,“还用得着窥伺心境吗?父神低头看看吧!看看您身上反过来的左右衣衽,不知究竟有何要事能让最重仪容的妖神慌忙之中穿错衣服竟还浑然不觉?”天启闻言一惊,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交叉在胸前的斜襟,一看果不其然,神色一僵,赶紧掐诀用神力为自己将衣服重新穿好。天启摸了摸鼻子有些难为情,“呵呵……父神也是急着给你们做饭,匆忙间未整衣冠,呵呵……”



崽崽也对他还以呵呵一笑,而后便回到座位上面无表情的拿起碗筷重新吃起饭来,天启顿时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好不容易平复好情绪,抬眼间见斩苍规规矩矩的坐在那儿细嚼慢咽的吃着饭,神情温和平淡,好似刚才的插曲不曾发生在他眼前一般,顿时觉得一向乖巧的大儿子也不再可心了,不由悲从中来,含悲控诉道:“苍儿,父神一直觉得你是个体贴懂事的好孩子,没想到你竟也被这两个不省心的给带坏了,他们两个这样作弄本尊,你都不管一管,只当没看见,真是父神太伤父神的心了……”



斩苍放下手中的碗筷,朝天启甜甜一笑,温声道:“父神之前不是说我并不比他们大多少,让我做好自己便可,不必管他们的吗?”天启先是被那笑容晃瞎了眼,又被那话堵得哑口无言,正气闷不已,斩荒却在夹菜之际对他挑了挑眉,“你还不走?”



天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去哪儿?”



斩荒一边拆着鱼骨,一边漫不经心道:“去神界啊,你不去看白玦了?”天启又是一怔,继而心有戚戚的不住地摆手摇头,“不去了不去了,又不是本尊打伤的,与本尊有什么相关?”他便是傻的此刻也反应过来了,要不是之前他嘴欠一直在这几个崽子的兴头上问白玦如何如何,也不能有这一出,如今哪还敢当着他们的面说要去找白玦,心想还是等后半夜趁他们睡熟了自己悄悄去稳妥一点。



柏麟抬眼瞟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你还是去吧。”天启不解,只听小崽子一字一顿道:“我们今晚不打算睡觉,恐怕要让父神失望了。”



为什么又被看出来了,他这次又是哪里没有穿戴好?天启在心中疯狂以头抢地,觉得若是他当初作妖太甚,糟老头子就应该罚他关一辈子明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自己的崽子反复折磨。痛定思痛,于是,他决定,“呜……本尊错了,本尊大错特错,以后再也不敢了……哇呜……”就认怂呗,既然被抢占了道德制高点,又失了气势,还不如干脆点认输算了,早点翻过这一篇,他就能早点重拾当爹的尊严,到时候凭借血脉身份的压制,再随便找点事儿借题发挥,准把这几个崽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这样一想,好像未来可期,心情也好点了哎……



“行了,还指不定你在心里是怎么编排我们的!你要实在挂念白玦,便早去早回罢。”对于他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柏麟丝毫不为所动,一边小口喝着汤一边嫌弃道。



天启半信半疑,“真同意我去?”



柏麟的表情十分糟心,“我们不同意你去,你就当真不去了吗?既然不会,那便去吧,反正这会儿你与我们相看两生厌,估计心也早就飞到白玦那里了。”



天启满脸堆笑,“呵呵,哪有?”



“哼!不必过谦了,摊上你这个爹,我们也是认命了,你出去了记得回来就成。”斩荒埋头吃着碗里的饭,看也不看那张笑得傻里傻气的脸。天启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僵,可还得保持着面上的笑意,打量着面前这几个祖宗的神情,试探道:“那我去了,现在就走了啊?”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低声下气过,不觉在心底掬了一把心酸泪,呜……



“还要我们送你吗?”小小的团子,大大的疑惑。天启吓得忙站起身,摆着手道:“不用不用,哪儿敢劳你们的驾?”本尊怕折寿!



天启小心翼翼的赔了两声笑,向门口缓缓退走了几步,见祖宗们始终面色如常,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转过身便要快步离开,背后的声音幽幽说道:“见了人,多少还是要矜持些,不要大放情怀,便是再克制不住,也该做到‘发乎情,止乎礼’,再者,此时不宜纵欲太过。”



天启身形一顿,于发懵的状态中转过身来,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神色淡定的崽子,倒像是第一天才认识他们,斩荒却不管他能不能承受,接过柏麟的话,“这么瞪着我们做什么?你一见白玦就昏了头,不嘱咐你几句,你定会被他几句话就哄得意乱情迷,若是你稀里糊涂就跟他巫山云雨春风一度,再弄出个小四来,我们几个怕是会被你气得去跳乾坤台。”说罢,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顺带有些幽怨的横了他一眼。



天启这下是彻底不淡定了,他感到面红耳赤脸皮发烫,连舌头都不听使唤了,天啊,这几个崽子到底知不知道尴尬为何物?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而且还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他这个做父神的听得可真是羞耻心爆棚啊!天启嘴唇微启,嗫嚅半晌,却只吐出来一句:“你们,你们怎,怎可口出秽语?”



柏麟放下筷子,看着天启一副大受震撼仿若被雷劈了的模样,皱着眉感到十分费解,“父神作何如此反应?于此事上,我虽不甚了解却也知道一些,各界之内不乏一些五毒俱全六根不净的修行之人,认为与人交合的双修之法可调和阴阳,损有余而补不足,是进阶之道,将之奉为修行圭臬,恬不知耻的大行其道,简直下流龌龊已极!不过,”说到这里柏麟顿住了,纯澈的大眼睛看着天启,真诚的发问:“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况且你和白玦本就不是什么清清白白的正经人,该做的不该做的,想必也都做过了,怎地现下倒羞于启齿了?”



看着小包子顶着一张纯良无垢的脸说出这样的话来,天启的心情当真一言难尽,虽然他确实不是什么正经人,但要跟亲儿子探讨这种话题,真的是能教人羞耻地抬不起头。“求你们不要再说了!那个,你们放心,本尊保证今天晚上会清清白白的回来……”天启忙不迭的说道,而后逃也似的一溜烟儿跑出了大殿,银发和紫袖在他身后张扬招摇……



一口气蹿出妖界,天启才缓下速度来,飞行间迎面刮过来风扑在脸上,这才感觉到面上骇人的温度消退了一些,心累到连连叹气。待到行至神界境内,情绪业已平复下来,再一想,又觉着这都是白玦的锅,自己平白受了这么大一通折磨,都是因为那白冰块儿,若不是因为他,此刻自己跟几个崽子定还过着父慈子孝如胶似漆的生活,唉,被他们黏着总比被他们按在地上反复摩擦要强一些吧?再说了,他天启神尊最是温柔体贴和善大度,三个孩子这般刁钻难缠,指定是随了他白玦!



这样想着,便气势汹汹的径直冲向长渊殿,把正在院中洒扫的红日吓了一哆嗦,在得知那人在寝殿调理内伤后,便熟门熟路的找了过去,到了地方,一脚踹开了白玦寝殿的大门。突闻一阵惊响,正在床榻上盘腿疗伤白玦瞬间破了功,险些被气海里陡然扩散的灵力震得吐出一口血来,可看到来人是谁后,丝毫不在意身体的不适,面上的笑意温柔缱绻,唤道:“天启。”



天启大咧咧的在床畔坐下,见白玦面色无华唇无血色,二话不说拉过白玦的一只胳膊,分出一缕神力化进他的体内,而后将手搭在他的腕间,眯着眼睛探视起他体内的状况。“玄一这家伙下手也太没轻没重了,你这内伤没个十天八天的都好不利索。”天启见他这伤势只需好好疗养并不危及性命,心头顿时一松,就要为他搭脉的手抽回来,却不防被白玦翻手握住,而后整个人便都被拽到了他的怀里,被他紧紧揽着,带着温热笑意的声音自耳畔传来,“你是为着我受伤才特地跑这一趟?天启,你放心不下我?嗯?”



天启有些不自在的动弹了两下,见挣不开,索性也就任他抱着,又听他如此说,当即翻着白眼儿装作一副无情的样子,“谁放心不下你了?本尊是来看你死了没有!”



白玦将下巴抵在他的肩窝上,笑道:“口是心非。”接着耳鬓厮磨半晌,白玦才想起来问道:“天启,你为何要将三个孩子送去魔界让玄一教养?日间听玄一说是你将三个孩子托付给他,我还以为是他胡诌。”



天启在白玦怀里挪了挪位置,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近来这几个孩子越发缠我,性子也愈加娇纵,正好玄一邀他们去魔界小住,我寻思着他正好能帮我指点指点几个孩子的修行,就答应了。谁承想,早上才送出去,晚间就回来了。”



白玦蹙着眉头并不认同,“那也不能将他们送到玄一那里,玄一性情偏执阴晴不定,如何能教孩子?”天启没好气的斜睨了他一眼,“那不然找谁?指望你么?你今天跟他们打了照面,还当着他们的面被伤到吐血,他们搭理你了么?”



“……”白玦被呛到无言以对,回想起白日里三个崽子对自己一个眼神儿都欠奉,就觉得扎心不已,可他嘴上却还是不甚心服的回道:“即便如此,那也可以托付给炙阳,总比玄一让人安心。”



天启都不想理他,“看在炙阳一手将你拉扯大的份儿上,你就行行好放过他吧!你以为你那三个崽子是好伺候的?炙阳性子板直顽固,又少变通,哪里压制得住他们?只怕会反被他们气得想不开!”他现在算是彻底打碎了对那几个崽子的滤镜了,什么乖巧软糯的小可爱,分明是折磨死人的小恶魔!



“唉!本尊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天启闭着眼一本正经的叹了口气,叹自己养娃的心酸与无奈。白玦却把人搂得更紧了,贴着面轻声细语的说道:“怎会?妖神风华冠绝三界,众生为之倾倒,本尊更是魂牵梦萦,便是为他粉身碎骨也心甘。”



天启不禁笑出声来,“冰块儿,你这锯了嘴儿的闷葫芦还能说出这般话来,当真让人刮目。”白玦翻身将人压倒在床榻上,住住天启的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目光炯炯,“天启,我说这些话不是在哄你,句句出于真心。我已下定决心,待劫难过去,我会立即给上古一个交代,再当着三界所有神仙妖魔面乞求你的原谅,之后我们便择一处避世之所隐世而居,再不管这世间纷扰,而在此之前,我会拼尽全力护你和孩子们的周全。天启,等到了那时,当着诸天神魔的面,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天启被他压在身下,看着白玦近在咫尺的面庞,垂眸半晌,却道:“到了那一天再说。”他的这个态度,就足以让白玦喜不自胜,忙低头凑近身下的人,不住地吻着他轻颤的眼睑,双手也在那柔韧的腰肢上下游移,而天启也逐渐沉溺于这久违的温存之中,抬手回抱住了对方的腰身……



一时间,呼吸交缠衣衫半掩,气氛正好,正逢二人情浓之际,“荒唐,最下之流!”脑海中突然传来一声稚嫩却不失威严的呵斥,继而感觉到自己好似正被三个崽子居高临下的审视,天启登时醒了神,条件反射般一把掀开身上的白玦,飞快坐起身来,慌忙整理身上的衣饰,哪里还半分方才的情动之态。



被掀到床尾的白玦,捂着旧伤添新伤的胸口缓缓坐起,一脸莫名茫然,“天启?你这是……”



天启这才想起方才自己挥开白玦的那一掌是用了十足的功力,白玦又毫无防备,这一下恐怕修养的时间要翻倍增长了。看着白玦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天启既感抱歉又觉得甚是尴尬,欲上前将人扶到怀里,可又生生止住了动作,压低声音道:“我们还是规矩些,我总觉得那几个小崽子在看着我们。”说罢,还心有余悸的四下环顾。



白玦:  ???




而另一边,玄晶宫妖神寝殿中,看着自水镜投射至虚空中的画面,三个崽子皆是一言难尽,直至看到光幕中的那两道身影彻底纠缠在一处,柏麟一张小脸儿气得青白,小拳头‘哐’地一声砸在桌上,红着眼尾咬牙骂道:“下流!”斩荒啃着手里的瓜,抹了一把脸颊沾上的汁水,看得一脸嫌弃,“如此老套土味的情话,白玦竟能说得出口,父神竟还被哄得意乱情迷,啧啧……”



斩苍却是无奈极了,见眼前的画面已然到了非礼勿视的地步,便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同时非常贴心的抬手遮住了柏麟和斩荒的眼睛,却听斩荒不满道:



“看得好好的,你挡着我做什么?”










—————————————————————




试试能不能过审……我连彩蛋都没放😳😳😳













评论(78)

热度(639)

  1. 共39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